林素莺捏了一把林远洋的脸，抬起头看着秦娟，“娘，你们今日来是有事情的吧？”

秦娟好些年不曾来过这里了，今日过来林素莺觉得很开心，可是她也是明白，若是没有事情，秦娟也是不会来这里寻自己。

林素莺一手拉着林远洋，一手拉过一条凳子，坐在上面，把林远洋也拉着坐下了。

秦娟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林素莺，这些年自己只能偷偷的在远处看一眼，是自己亏待了这个女儿，可是在林家秦娟也是说不上话，而且，林家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养着两个孩子已经是吃力了，再养一个怕是要真的过的拮据了……

是的，只是拮据，还远远没有到吃不起饭，但是留下的两个孩子都是男子，林家还想要给孩子读书，所以才会有了当初要卖女儿的事情。

林素莺恨秦娟吗？

是恨的，但是更多是恨其懦弱，而且从小到大，秦娟对于林素莺来说还是温暖的。

“莺歌儿，这事情想来你父亲之前来过一次，和你说起了……”

秦娟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素莺就挑眉，眼中有着不能隐藏的失落，“所以，娘你是为了陆家的婚事来的吗？”

秦娟搓着手，林素莺看着她的手上有着明显的老茧，但是手腕上露出了一个金镯子，看着成色很新，花式也是比较新的，很明显是最近流行起来的。

依照林家目前的家庭情况来看，这个金镯子是不会买得起的，就算是有这个钱，林远山估计也会去赌博。

“莺歌儿，你要知道，陆家是金山县里面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陆岑这个孩子我也是特地是看过的，长的也是周正，莺歌儿，你爹虽然是不经用，但是这嫁人方面是为你好……”

“为我好，之前就是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吗？娘，我和你实话说了，陆家我是不会去的。”

“陆家有什么不好！你这个情况能嫁到陆家已经是算是最好的选择了，整日里和一个神神鬼鬼的打交道，换做是其他人家，哪个会要这样的媳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三舅爷看着秦娟，又看了下身子微微发颤的林素莺，“你们收下了聘礼？”

林素莺看着那个金镯子还有什么不晓得呢？

秦娟手一缩，“你……”

林素莺撇过头，“我早就不是林家的人了，如今和林家有关系的，可能就是这个姓氏了，若是你们觉得碍眼，我可以直接把姓氏都还给你。”

说完这句话，整个屋子都是安静了下来，秦娟抖着唇，似乎是受伤的很，“莺歌儿，你当真是这么恨着我们吗？”

“娟儿，你们现在把莺歌儿当成了家人，当年的时候呢？”三舅爷也是看不下去了，“我是你远方的长辈，有些话我也是不好说，可是你们……哎！”

林素莺站起身，“我是不会嫁去陆家的，若是你们收取了陆家的聘礼，我劝你们还是早日还回去比较好！”

秦娟和林素莺之前的气氛让一边的林远洋觉得很是害怕，原本他是多么的希望姐姐可以跟着自己一起回去，可是现在他听懂了，自己姐姐回去似乎是要失去很多东西。

他希望他姐姐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是却不喜欢自己姐姐不开心。

“娘……阿姊不愿意嫁给那个人，你们为什么还要收钱啊……”

“你不懂！”秦娟看着林素莺，“莺歌儿，如今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的，远洋还小，他还要上学堂，可是如今上一个学堂就是要很多钱……你大哥年纪也是大了，也是要成婚，若是这次可以和陆家搭上关系，这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

“够了！”林素莺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秦娟，“你刚刚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你们自己好吧！”

林素莺算是心凉了，明明知道不能抱有希望，越是有希望最后可能越是失望，她错了……

“你们试过一天只喝一碗几乎是清水一样的米汤吗？你们试过冬天冷到用稻草来取暖吗？你们试过不敢生病吗，担心一个小小的风寒就会要了自己的命吗？不，你们不知道，你们说的没有钱，就是林远山到处去赌钱，到处在花粉堆里面流连，你们说的没有钱，就是因为家里只有三个下人了，你们说的没有钱就是一个月少吃了一顿肉……这叫没有钱吗？”

林远洋小小的脑袋低着，咬着唇，听着林素莺说一句，自己就觉得对不起自己阿姊一次。

“你们的穷不过是还忘不了当年富裕的生活，明明是已经没有了这个能力，还要继续打肿脸充胖子！这次收了陆家的聘礼，你们又是可以去赌钱了，又是可以去挥霍了，那好啊，我问你，我的嫁妆呢？”

林素莺胸口急速的起伏，几乎是要怒火淹没自己了。

自己怎么会还有嫁妆呢？怕是要空身嫁过去吗？

这样自己还会被人怎么看，一个连嫁妆都没有的新妇，到了男方家里，还有什么地位。

秦娟嘴巴动了几下，“陆家是知道我们的情况，当初这个婚事是因为陆家欠下了林家的恩情，前些日子你又是帮了陆家那么大的一个忙，如今陆家怎么还好意思收取聘礼……”

秦娟以前不是这样的，曾经在林素莺心中那个温暖的存在，慢慢变得冰凉了。

“呵呵呵，真是可悲啊，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会嫁过去的，我已经不是林家的人。”

林远洋站起身，拉着自己母亲，“娘亲，我不要读书，我不要阿姊不开心！我可以去赚钱的！”

“远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三舅爷拍着桌子，看着秦娟也是没有了刚刚的柔和，“远洋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们一个个都是成了什么样子！莺歌儿是姑娘家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难道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如今为了一点点钱，就要把莺歌儿给卖了！你少在这里叭叭说不是卖女儿，你们这样的行为和卖女儿有什么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