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五个死者中，除了苏茉苹的年龄稍大一点之外，其她人都是芳华正茂的年纪，现在却全部躺在殡仪馆里。

别说杜飞的心脏不是石头做的，就算真是石头做的，面对这么多死难者也不可能豪无波澜。

毕竟这五个人都是因他而死。当初，如果他不去参加船票拍卖会，不去追捕马斯克，那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想想这些，杜飞多少还是有些内疚。

杜飞真的很想去殡仪馆看看她们，送她们最后一程。但想到叶晓现在可能也在殡仪馆，杜飞又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怕叶晓，只是不想再刺激她，以免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杜飞可以想象得到叶晓现在是什么心情。

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次性死了三个，她所敬重的上司也被停职，再加上唯一的亲姐姐又死了。

这一系列悲剧在短时间内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从这个角度来讲，当初叶晓只是把他扔在无人区自生自灭，而没有用刀砍杀他，已经算是很克制自己的情绪。

杜飞无奈对陈烨说：“我不方便露面，你去帮我祭奠一下吧，顺便帮我跟叶晓说一声：对于叶曦的死，我深感内疚！”

“为什么不亲自去说？”

“她不想看到我。”

“这样也好，早点回望海，早点解脱，这里我替你善后。”

看到杜飞转身便开始收拾行礼，陈烨满脸都是欣慰之色，以为杜飞这是要打道回府。

然而，杜飞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望海。

艾伦·马斯克被叶晓她们带回来之后，被移交给了特勤局，现在已经被关进了燕城监狱，那是一个专门用来关押高级犯人的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斯克应该会被判处死刑。

在他临死之前，杜飞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见他一次，哪怕他依旧对避难所情报的来源避而不谈，聊聊他体内那个智能尘埃系统也行。

马斯克是全球第一个成为人机共生体的人类，也是全球唯一一个。

五年前，神州的纳米科学研究院虽然也掌握了纳米机器人的核心技术，并从全国招募了十名志愿者进行植入实验，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至于为什么会失败，外界没人知道。

杜飞只记得，当时有名男性志愿者被植入一组纳米机器人之后，没多久就行为失控，差点杀死了一位科研助理。

尽管最后有被控制住，可那事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直接导致纳米科学研究院不得不终止这个项目。

如今，事隔五年。

纳米科学研究院依旧不敢重启“智能尘埃”项目，而灭世天灾的倒计时数字却越来越小，令全人类为之恐慌。

杜飞有种迷惑的感觉，感觉人机共生体或许就是人类未来的希望，将协助人类战胜一切恶劣的环境。

探索欲与求知欲像动力十足的助推器一样，推着杜飞一步步往前走。

杜飞背起行囊，订了一张去燕城的机票。

如果可以坐下来跟马斯克好好聊一聊，杜飞相信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疑团肯定可以迎刃而解。

毕竟马斯克是全球唯一的人机共生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智能尘埃系统是否可以真正改变全人类的生存方式。

这一路上，杜飞一直都在想见到马斯克之后，该怎么从马斯克的嘴里问出自己想要的内容。

等下了飞机之后，杜飞这才意识到想见马斯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门禁森严的燕城监狱，不允许任何人接触马斯克。

杜飞给特勤局的王庆南打了个电话，叫王庆南帮忙安排一下跟马斯克见面的事。

王庆南在电话里头也没直接答应，只说会尽力安排一下。没有办法，杜飞只好先找了个酒店住下来，静等王庆南的答复。

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

杜飞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没有王庆南的来电，结果次次都是以失望告终，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第八天，杜飞实在忍不住，直接跑特勤局去找王庆南。

焦躁难耐地在接待室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人走了过来。是个身穿职业装的短发妹子，有点像是行政助理人员，手里抱着个文件夹。

她一过来便说：“杜先生，实在是很抱歉，我们王局长出差还没回来，要不您改天再来找他？”

“真的假的？”

“您要不信的话，也可以继续在这等。”

这位妹子的微笑式服务，令杜飞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过来说王庆南出差了，早干嘛去了？

杜飞并不相信王庆南真的出差了，他凝视着这位妹子的眼睛，想象着那对明亮的瞳孔就是两颗星球，不管她如何转动，没有天文学家观察不到的真相。

随后，这个世界便仿佛静止了一般。

她挥着手在眼前晃了晃，讶异地笑问：“杜先生，您……没事吧？难道我长得像您未来的女朋友？”

这种内涵十足的戏言，并未勾起杜飞心中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叫林薇，左手的尾指上还戴着林薇送的银质指环，上面刻着“NZC”三个字母。

尽管他至今不知道这三个字母是什么意思，但这三个字母一直都在提醒他：别忘了有人在等他回望海。

妹子见杜飞静默不言，又失落地说：“我确实知道你家世显赫，但我可没有要高攀你的意思。只是看你愣愣出神，所以开个玩笑。”

“什么家世显赫，到了这卧虎藏龙的燕城，还不照样四处碰壁？”杜飞故作苦笑：“现在想见个人都见不到，太打脸了。”

“你这么一说，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妹子讪笑道：“我们王局长真的出差了，我没骗你。”

“好吧。那他回来之后，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我会一直留在燕城等他的回信。有些事情不解决，我是不会走的。”

妹子听了这话之后，满脸都是爱莫能助的样子。

杜飞固然有些失落，回到酒店之后，心情又渐渐平复了下来。

躺**开始反思自己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为什么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最终都不是很待见他？想着想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自我，不想磨去仅有的那点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