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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内特和薇科走上楼梯,凉台上已经有三个人了。蒂姆把冰块倒进打开的啤酒箱。克里夫和黛比将椅子摆成半圈。“嘿,”蒂姆说,“今天感觉如何?”

“好多了,”内特说,“放松下来了。”

“好好睡几个晚上就有这效果。”蒂姆庄重地点点头。

他们又拖过来几把椅子,面对西方大致摆成半圆形。过了几分钟,希拉两手各拎半箱啤酒爬上楼梯。“我的天,”她说,“要是知道有这么多男士,我就上来亮亮奶子,让你们帮我扛了。”

“我六十多了,”蒂姆说,“奶子对我的影响力大不如前。”

“对我还很有用,”内特说,“所以如果你还有东西要搬——”薇科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克里夫哈哈大笑。

蒂姆接过半箱啤酒,放在自制冰箱旁,“穷画家怎么买得起这么多啤酒?”

“穷画家有个男朋友,碰巧觉得她的奶子特别了不起,给了她一把钱,请他的朋友撇下他喝啤酒。这方面他相当地道。”

“男朋友。”黛比重复道。和以前相比,她的声音显得有点尖锐,“听起来不是你这一路的。”

“我心底里很传统的,他赢得了我的心。”

六点,曼迪走上屋顶。她问了问内特感觉如何,然后去炭火炉旁找黛比和希拉。

内特和克里夫把最后两把躺椅拖进半圆,“那么,”克里夫说,“你到底睡了多久?”

内特看着他的眼睛,克里夫刚开始还假装无辜,然后忍不住眨起了眼睛。“怎么会?”内特问,“墙有两英尺厚,而且是隔音的。”

克里夫点点头:“墙是隔音的没错,”他说,“但夏天大家都开着窗。薇科也一样。”

“天哪,还有谁不知道吗?”

克里夫摇头道,“大楼我们这一侧的反正都知道了。”

安德鲁走上屋顶,他拿着一盒芹菜杆和一盒咸饼干。“我又买了零食,”他对薇科说,“而且是脆的。”

“太好了,”她说,“谢谢你,安德鲁。”

安德鲁停下,脑袋从左到右摆了几下,答道:“不客气。”

薇科从帐篷屋里拖了把椅子到自制冰箱旁当小桌子。蒂姆装满自制冰箱,打开第一瓶啤酒。咝咝声传遍屋顶。大家坐进围成半圆形的躺椅,开始喝啤酒。克里夫拧开一大瓶姜汁汽水。黛比和薇科都吃了两块安德鲁的饼干,安德鲁笑得很灿烂。

“好,”内特喝一口啤酒,“星期一晚上。简而言之,我灵感突现,翻查房间,在壁橱的墙里发现一具尸体。只剩下骨头的尸体。”他让众人交头接耳了一小会儿,“我们很确定那是亚历克山大?科图洛维奇。”

“你的壁橱里有一具骷髅?”希拉坏笑道。

安德鲁举起手,“请允许我问一声,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他?”

内特耸耸肩,“没法确定,但一切线索都吻合。我们知道科图洛维奇遇刺逃跑,知道他想警告这儿的其他人当心红死家族。我们知道他从此下落不明。我不是专家,但墙里那具尸体至少有七八十年历史。衣服的式样看上去很古老。系着领结。”

“喂,”克里夫说,“领结很帅的。”

“那么,你的墙里有一具尸体,”希拉说,“黛比和克里夫的墙里有控制台。我真不敢想我的墙里有什么。”

曼迪挠挠脑袋,金色卷发绕在手指上。“控制台?”

内特点点头,黛比清清喉咙,“我们的公寓是整幢楼的控制室。墙壁可以折叠收起,控制台上有各种各样的开关、拉杆和仪表等等东西。”

克里夫点点头,“非常蒸汽朋克。”

“不好意思,”安德鲁又举起手,像是困惑的小学生,“请原谅,我实在不明白。”

内特看着他,“不明白什么?”

安德鲁三四次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像是一条搁浅的小鱼。“你说这幢楼本身就是机器?”他终于说道,“楼里并没有藏任何东西?”

“对,”薇科说,她用脚跺了跺木凉台,“剥掉所有涂料和灰泥,你就会看见电缆、框架和各种电机。”

“还有,”克里夫说,“非常蒸汽朋克,由特斯拉根据科图洛维奇的理论建造。”

“我还发现威普尔的孙子是H.P.洛夫克拉夫特,伟大的恐怖小说作家。”薇科说。

“不可能!”克里夫和希拉同时叫道。

薇科吞下一口啤酒,点点头。

“所以,”内特说,“这是一位远远超前于时代的科学家,发现地球受到跨维度怪物的威胁。他向威普尔讲述他的理论,说服威普尔捐出大笔金钱,在特斯拉的帮助下修建这个地方。威普尔后来把理论和传说告诉了小洛夫克拉夫特,洛夫克拉夫特将这些写进克苏鲁故事。”

“什么?”黛比说,“你认为克苏鲁故事原本是某种警告?让大众做好准备?”

蒂姆摇头道:“多半什么也不是,我估计威普尔只是想一吐为快,他早慧的孙子凑巧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

内特点点头,“足够聪明,可以交谈,但不会去告诉别人说威普尔是疯子。他只会认为那些只是故事。”

“其他人也一样。”希拉说。

“十四号呢?”克里夫说,“我们对十四号还知道些什么?”

内特摇头道:“目前罗杰的看法——认为它是某种配重——是我们最好的猜测。”

黛比清清喉咙,“奈特夫人呢?”

“昨晚我去过她的房间,”蒂姆说,“答录机上没有留言。就我看见的东西而言,我认为她没有工作和直系亲属。没有人会想念她。这话说起来也许难听,但……对我们是件好事。”

黛比盯着脚边的木板。

“我还发现了一大袋干猫粮,用刀子划破。猫看上去很饿,扑上去就吃。不得不提一句,”蒂姆对黛比说,“猫不会饿死。两只猫都圆滚滚的,肥得不像样。”

她抬起头,对蒂姆挤出勉强的笑容,“谢谢。”

薇科侧着头说:“你不担心留下指纹或DNA什么的吗?”

“不担心。一是没有留下,二是就算留下了,警方也不会寻找这种痕迹。那不是犯罪现场,只是一套荒弃公寓。”

“奈特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曼迪问。

黛比又低头看木板。蒂姆朝内特轻轻摇头。

“很复杂,”内特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

曼迪琢磨了一会儿这个答案,“因为你们做的事情?”

“对,”黛比,她的声音此刻锋利如刀锋,“因为我们做的事情。”

曼迪有点畏缩,但还是点点头。内特感觉她之所以接受这个说法,是因为黛比对她的回答过于激烈。他望向安德鲁,看安德鲁有没有接受。

安德鲁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在把玩水瓶,摇曳的反光像是摩尔斯电码。“不好意思,”他说,“允许我再问一句。我只想确定我没有理解错。”他低头看着凉台的木板,然后扭头去看大得奇怪的电梯房。“你说整幢楼就是科图洛维奇的机器?我们住在这台机器里?”

“没错,”蒂姆说,“这是一台巨型机器,伪装成大楼的样子。租给我们这样的人就是障眼法的一部分。”

“而克里夫和黛博拉的公寓是这台机器的控制中心?”

克里夫点点头。

安德鲁的脑袋左右摆了摆,“有意思。”

蒂姆不由微笑,举起酒瓶。“敬亚历克山大?科图洛维奇,”他说,“他救了这个世界,但谁也不知道。”

“敬亚历克山大。”内特说。

众人回应,包括黛比在内。安德鲁不知所措了半秒钟,也笑着举起了水瓶。

天空变成橘红色,他们一起眺望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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