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酒酒和康熙在胤祚床榻前, 守了一夜。
在胤祚退烧后,阮酒酒和康熙就劝胤禛回屋里睡觉。小孩子要靠睡觉补身体,哪能跟着熬。
胤禛却固执的不同意。
他心里隐蔽的想法是,既然他能重活一世, 得到心中所想, 弥补上辈子不得母爱的缺憾, 他必是有神佛护佑。
所以, 他在这里,可以起到护法庇佑作用。
劝不动胤禛,阮酒酒只能让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太监,搬一张软榻过来,铺好被子、枕头, 让他睡在一旁。
康熙看到床榻铺好,劝阮酒酒也躺下歇一歇。
他精力旺盛,来之前又喝了浓茶, 由他守着胤祚就好。
阮酒酒摇头没有同意:“院正说,虽然现在烧退了, 但是后半夜还有很大的可能复烧。等到了早上, 彻底烧退了,才算是熬过去。我现在就算是闭上眼睛,也睡不着。不如醒着看着胤祚,更安心些。”
“你说的也是,朕和你的心是一样的,朕就不劝你了。你若是实在困了,就靠着朕的肩膀, 哪怕眯一会儿功夫也是好的。”康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阮酒酒笑了笑。
度过最害怕的一关, 阮酒酒心神放松下许多。
阮酒酒回以浅笑:“皇上肩膀宽阔,担得了江山,也担得了家人。”
既然要守一夜,伺候的奴才们,定是不敢委屈了两位主子。
搬来有扶手的椅子,放上软垫和靠枕,又端来两杯加了蜂蜜的热牛乳,牛乳用茉莉花煮过,入口不腥气,还有一股雅致的清香。
阮酒酒喝着热牛乳,暖呼呼的**,并不能让她感到精神放松。这个时候,喝一杯冰奶茶,反而心里更舒适些,降火降燥。
这样的心思,阮酒酒只能憋在心里想一想。她知道自己只要一说出口,所有人都会劝她,不可饮用冰水,极寒又是夜晚,太伤身体。
后半夜,胤祚又反复起了两次烧,都由阮酒酒和康熙给他喂药擦汗。
胤祚迷糊间,也发现了自己好像生病了,整个人蔫蔫的,黏着阮酒酒不放。
到了天亮时,胤祚醒过两次后,没有再被发烧烧的难受醒,而是终于能睡个舒坦好觉。
阮酒酒亲了亲胤祚的脸颊,这么反反复复发烧了一夜,小家伙瘦下的脸,就更瘦了。
“皇上,您熬了一宿没睡,现在胤祚状况稳定下来了,快去我屋里补会儿觉吧。”阮酒酒望着康熙青黑的眼下和长出的一圈胡茬,轻声关心道。
康熙摇摇头:“朕还熬的住。等胤祚睡醒过来,知道饿了,想吃饭了,朕再去休息。左右今日不去上朝了,随时都能补觉。你身子素来柔弱,不比朕来的强壮,还是你去睡吧。胤祚醒的时候,朕再派人去叫你。”
两个人互相劝着对方去补觉,自己却都不愿意去休息一会儿。
“罢了,一夜都守过来了,朕不劝你,你也别劝朕了。咱们一起守着孩子,亲眼看他好起来,也能睡的安稳。”康熙道。
“好。但也请皇上保重龙体。皇上的身体,也很重要的。”阮酒酒道。
“你也是一样。”康熙道。
一夜觉没能去睡,饭总要补上。
天没亮的时候,怀恩在询问过太医后,就去了小厨房,让御厨做几道养神补气的糕点和药膳。
“皇上,主子,早膳摆上了。奴才在这儿守着六阿哥,您们放心。”怀恩脚步几乎没声儿的走进里屋,小声道。
阮酒酒看了看康熙,而后对怀恩点点头:“好,这里暂时就辛苦你了。你和雅兰她们都一夜未睡,还要忙前忙后的。让小厨房多送些吃的过来,该补的补,加菜的银钱让雅兰从我的账上支,总之别亏空了你们的身体。”
“哪里用的了你出钱,朕是做什么用的。梁九功,你去小厨房跑一趟,多点些好的菜,从朕的份例里拨。你自己也别忘了多吃点,填饱肚子。”康熙道。
“嗻,奴才谢皇上关怀。”梁九功熬了一夜,精神确实差了许多。
太监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健全人好。更何况梁九功还得时刻关注着康熙,康熙有什么需求他立马递上。如此很是费精力。
几人说话的声音已经特别小了,睡在里间,用屏风临时隔着的胤禛,还是醒了。
他自己穿好衣裳,脸上带着点睡意,走到阮酒酒和康熙面前。
“汗阿玛,额娘,儿子醒了。”胤禛行礼请安道。
阮酒酒浅笑着将胤禛拉到面前,仔细打量着:“还是睡在**才舒服。你在软榻上凑合了一夜,休息的精神不比以往好。胤祚的状态好多了,烧已经彻底退下。院正和迟太医都诊过脉,言之凿凿保证不会有事,只差没对天发誓。早膳刚送过来,你去洗漱一番,吃点儿东西,看一眼胤祚,再回屋里重新睡会儿,好不好?”
胤禛用力眨眨眼,想把还没退去的困意,完全甩走。
“听额娘的,儿子先去洗漱。等用完早膳,看了小六以后,再说去不去休息。”胤禛道。
胤禛是回自己的屋子去洗漱的,他走出门,眼睛余光瞥到门上好似贴了东西。
站定扭头定睛一看,胤禛绷紧抿直的唇角,露出笑意。
“谁想出的主意,在门上贴了一对门神?做的不错。”胤禛夸道。
“贴门神,护屋主,挡鬼怪。是六阿哥身边的太监小山提的主意。他说乡下的小孩儿生病时,家里有老人的,都会用这个法子,给小孩儿锁魂定神。”苏培盛跟在胤禛后面道。
“是个有心的。小六身边的奴才们,如今都教的不错。额娘将高正拨到小六身边当大太监,这个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了。等小六身体好了,额娘该赏他们。”胤禛道。
胤禛原想说,等小六好了,他必要厚赏这些奴才。奈何,摸摸钱袋,还在上学的他,光头阿哥一个,手里攒了点钱,但都是大金额的,拆不开用不出去。赏钱的事儿,还是留给额娘吧。
苏培盛崇拜的看着胤禛,他的主子年纪虽小,说话做事却十分老成熟练。为人处事练达,人又聪明刻苦。跟着这样的主子,未来何愁不立于万人之上,飞黄腾达。
“主子说的是。高公公做事很有章法,奴才也要多学习。”苏培盛道。
“你若是想学,还是跟着怀恩学吧。怀恩为额娘办差,见识经历更多些。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你很好,不比旁人差。”胤禛对苏培盛很满意。
苏培盛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六阿哥的烧已经退了,脱离险境,这时候他笑一笑,即使被旁人看到,也不会沾惹误会。
“嗻。奴才一定更加努力伺候周到主子,为主子行走在外分忧,不辜负主子的信任。”苏培盛道。
趁着胤禛回去洗漱的功夫,阮酒酒和康熙也简单的擦了把脸。
温热的水里,滴上一滴解乏的精油,浸过脸颊,淡淡的香味和热水,将脸上疲惫扫**一空。等擦干净脸,睁开眼睛,两人又是一派精神奕奕的模样。
能干大事的人,十之八九都得精力旺盛,能熬夜,超长待机。
阮酒酒是靠着她那鸡肋的金手指补充能量,康熙纯粹就是天赋,天生的帝王,精力足到熬了一宿,还能出门骑马打猎。
洗漱完,阮酒酒忍不住心里挂念,到里屋看了眼胤祚,见他睡的安稳,才回到饭桌前。
吃着不同以往的大补早膳,阮酒酒打趣道:“今儿的早膳这么补,还好不是入秋,不至于补过头,流鼻血。”
康熙笑道:“这里不是还有碗清心安神、滋阴润肺的银耳百合莲子羹么。宫里的御厨啊,厨艺未必是个个顶顶好,但做菜养生上绝对是最讲究的。”
“你瞧瞧,摆在胤禛面前的早点,可没有一个是大补的。”康熙指着胤禛坐的方向道。
阮酒酒细细一瞧,果然如此。
“确实细致。”阮酒酒道。
饭吃到一半,差不多吃了个半饱。
胤禛吃下一个小巧薄皮多褶的灌汤包后,好奇的问阮酒酒:“额娘,儿子有一事好奇了许多年,今儿实在忍不住,想问问您。”
阮酒酒眼睛微挑,放下手里端着的小汤盏:“什么事儿?”
“为何您一直叫小六的名字,却不叫他的序齿啊。”胤禛道。
阮酒酒道:“额娘也不曾叫过你序齿啊。”
胤禛一愣,好似是这般。
阮酒酒知晓胤禛想问什么,她温柔一笑,柔声慢条斯理道:“我从前还未出嫁时,在邻居一位长寿的老夫人那儿听过一个说法。名字多叫一叫,能牵住小儿的魂儿,在阳间稳稳当当的活着。”
康熙也好奇过阮酒酒为何不叫胤祚小六,原以为是要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既没叫胤禛小四,就不叫胤祚小六。未曾想竟是这原因。
看康熙和胤禛的表情愣愣的,阮酒酒眉梢扬起:“说来,我也觉得奇怪。为何你们都叫胤祚小六,也没见皇上您叫大阿哥、太子,小大、小二的啊。”
康熙差点儿呛住嗓子:“保清、保成都有乳名。朕是听胤禛一口一个小六叫着,听顺耳了,也叫顺嘴的。且叫序齿,显得亲近和不同些。”
胤禛答道:“儿子是觉得小六比我年纪小,叫小六可亲些。”
胤禛绝不会说,他是想将胤祚这辈子和上辈子的命数区分开。
阮酒酒和胤禛对胤祚的称呼,各有各的原因,相同的是都是他们对胤祚满满的爱。
“怎么叫胤祚都好,都是我大清的六阿哥,朕疼爱的六皇子。朕只盼他能如朕给他取得名字一般,福运长久,得天福佑。”康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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